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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寇南京大屠杀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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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0 02:33:2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岳东晓 于 2012-9-10 02:37 编辑

日寇南京大屠杀记实

  ·高兴祖 吴世民 胡允恭 查瑞珍·
  【引者按:一九六○年,南京大学历史系日本史组曾经组织
部分学生,对一九三七年十二月至一九三八年二月日寇在南京的
大屠杀,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一九六二年,在该项调查所取得的
许多重要资料的基础上,集体撰写了《日本帝国主义在南京的大
屠杀》一书。但长期以来,该书被列为“内部资料”,没能公开
出版。现根据该书1979年的内部版本,将这次调查获得的一
些难得的资料摘要介绍以纪念抗战胜利五十周年。——越人】 

 南京沦陷前的情况

  1937年,早在抗战一开始,日寇飞机就滥炸南京,前后
达百余次之多。其轰炸目标多是非军事目标,南京最热闹、人口
最稠密的城南一带,受到的空袭最多。九月二十五日的一次轰炸
最为残酷,自上午九时半至下午四时半,日机先后五次共九十五
架次,在南京上空共掷炸弹约五百枚,致使平民死伤六百余人。
下关难民收容所一处亦不幸中弹,死者达百人以上。遭到轰炸的
,除电厂、自来水公司、广播电台等外,还有在屋顶上漆有红十
字的中央医院。
  十一月二十日,日寇逼近南京,国民党政府发表迁都重庆的
通告,南京陷入一片混乱。大大小小的官僚争先恐后地逃离了南
京,剩下的是无依无靠的老百姓。抗战前,南京人口约百万,战
争开始后虽已开始向各地疏散,但能够远走他乡的多是达官贵人
、豪绅富户,一般居民顶多投奔四郊,暂避战火;加上前方各地
的难民陆续逃来,因而南京的居民仍然不少。国民党政府对这些
彷徨无主的难民听之任之,倒是一些“热心公益”的美、英外籍
人士,建议在南京成立“国际委员会”,划定一定的区域作为难
民区。国民党政府接受了这一建议。
  十一月二十五日,日军分三路进犯南京:东路沿沪宁线,攻
南京正面;中路循宁杭线,取溧水、句容,袭南京之背;西路自
广德、宣城、芜湖,包围南京。十二月初,三路日军均已进抵南
京外围,与守军发生战斗。当时南京守军有十余万,归卫戍司令
长官唐生智指挥,但唐采用了将外围阵地放弃,困守孤城的战术
,坐以待毙。
  十二月十二日,日军主力猛攻雨花台,至正午,雨花台陷落
。下午二时,又攻陷中华门,南京城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下午五
时,唐生智匆匆开了一个历时二十分钟的师以上将领会议,散发
了一份油印的突围命令,而他本人却不顾自己立下的“与南京共
存亡”的誓言,仓皇地渡江出走了。十三日,日寇占领南京,从
此一幅更为残酷的图景呈现在我们面前。

  两条血路

  当日寇侵入南京时,城内剩下的居民,大多数都躲进了“难
民区”(详下)。其余有些人是公司、商店里的留守人员,有些
人是市民,他们要看守自己的房物,因此,街道上已经见不到多
少人了。可是前方溃散下来的散兵、伤兵、病兵,以及被炮火和
日寇驱来的各地难民,扶老携幼,从中山门、中华门涌进了南京
城。他们来到南京后,敌人的炮声、枪声愈来愈紧,大家更感慌
张,希望躲入难民区的“难民收容所”,但又被拒绝;最后,则
希望冲出城门,渡过长江。于是,一部分人群涌向通向长江边的
中山北路,准备闯过挹江门到下关中山码头渡江;一部分人群涌
向中央路,准备闯过和平门到燕子矶渡江。
  当许多难民向中山北路、中央路移动时,最后逃出南京的一
部分国民党官兵,蚁集在江岸上,未能脱险,此时深怕难民群妨
碍他们,所以把挹江门、和平门两道城门紧闭起来,以便于他们
抢渡逃生。
  两条马路上的人群,后面有日寇的炮火,前面阻于紧闭着的
城门,哭喊声、怒骂声,响彻两条马路。这群难民,多半是伤兵
病兵和老弱男女,又久经冻饿,在进退无路的情况下,或向四面
逃避,或逗留原地,失去了控制自己命运的能力。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上午,日寇从雨花门、光华门、中
华门三路侵入城内。当天入城的日寇,为谷寿夫部队。这些兽兵
入城后,一部分立即占领各级政府机关、银行和仓库,一部分则
野兽似地寻找屠杀对象。于是,马路上的难民群,特别是中山北
路、中央路和两旁街巷中的难民,就被他们当作战斗的目标,使
用机枪、步枪和手枪,疯狂地射击。南京大屠杀当即展开了。
  成群的老人、妇女、孩子和混杂在人群中的伤病兵,随着枪
声,纷纷倒卧下去,大多数当场死亡,但也有仍在呻吟、叫骂。
马路和街巷,顿时血肉狼籍,尸体纵横。毫无人性的日寇继续对
手无寸铁的人们射杀。这天仅仅是屠杀的开始。
  十四日清晨,日寇的坦克车队带头,炮队、各种车队涌进了
南京城。他们人数很多,穷凶极恶地继续屠杀逃散到其他街巷中
的难民,成天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没有停息片刻,一直杀到
马路上街巷内都见不到人了,他们又打开挹江门、和平门,把屠
杀的范围扩展到城外。
  经过十三、十四两天的大屠杀,中山南路和北路,中央路,
及其两旁的街巷,都成为血路、血窟。

  沿江惨杀

  日寇在南京城外和环城等处的大屠杀,比城内更野蛮更凶恶
,各地逃来的难民和伤病兵及军人家属死得也更多更惨。
  滞留在下关一带江岸上的难民,因国民党军队为了自己逃命
,已将各种船只都加以控制,只有望江兴叹。十三日那天,城内
的枪声,震惊了江边的难民,他们意识到日寇已侵入城内。江边
情况万分紊乱,稍微有一点力量的,不问溃兵和难民,都用尽力
量作最后的挣扎,大家取商店和居民的木门、木板、洗澡盆、长
板凳、圆木,甚至一块朽木,作抢渡的工具。但人数太多,可利
用的工具毕竟有限,仅有少数人侥幸渡过长江,绝大多数难民则
完全处于绝望中。
  十四日下午,日寇忽然打开挹江门冲杀出来,扑向中山码头
、下关车站等处,用机关枪、步枪拼命向难民群射击,手榴弹疯
狂地抛掷。成千上万的难民在惊骇、愤怒、绝望中倒下。有许多
还可以挣扎的难民,不愿让日寇射死,就跳江自杀。最后余留在
江岸上的一部分难民,则被日寇驱下江淹死。只经过一段短短的
时间,数万难民的生命就这样完全牺牲在日寇的屠刀之下。
  十二月十六日,日寇又把聚集在华侨招待所(现中山北路8
1号)里的难民五千多人,分批绑起,用大卡车运到下关屠杀,
尸体全部抛掷在江中。
  日寇沿江屠杀较集中的地方还有草鞋峡、燕子矶和观音门等
处。南京沦陷前,无力远逃的人们,成批散到城外四郊,加上从
前方逃来的难民(其中有大量的伤、病兵),也挤入了城郊四乡
,沿江一带更多。一时无法渡江的难民自动组织了难民村,维持
秩序,尚可生活。日寇攻陷南京后,随即开始搜索乡村,捆绑了
大批难民,共五万多名,先拘禁了几天,断绝饮食,有很多伤病
难民冻死饿死,最后把未死的难民驱到草鞋峡惨杀。
  草鞋峡原设国民党要塞司令部,筑有鱼雷营,长江和公路东
西平行,当中有一带农田,峡就是指这个地方。日寇把难民分批
押到这里,开枪射杀。当时有一位公务人员,对此有较详细的记
录:
  某日晚,余宿老虎山大茅洞中,有难民甚多……是晚听草鞋
峡一带,机枪声甚密,约有二十多挺,疑系我军反攻激战。次日
,天尚未明,来二血人,一系“教导队冯班长”,一为“保安队
警郭某”,述其经过:日寇入城后,将俘虏及男女老幼难民计五
万七千多名,围禁于幕府山下的一带村落中……。十六日晚,用
铅丝或绳索捆绑,二人一扎,排成四路,驱至草鞋峡,用机枪扫
射,此时被害者鼓勇奋呼“夺枪!”“夺枪!”……以后尸积如
山,敌复用刺刀乱戳,最后灌以煤油,纵火焚烧。冯、郭二人佯
卧地上,拖尸盖身,冯则被戳伤右臂,两人衣服均被烧焦。(参
见《南京人民的仇恨(资料)》。1950年3月10日南京《
新华日报》。)
  燕子矶一带有许多古庙,也有一个乡镇,临江有一座小山岗
,登岗可观长江,“燕矶夕照”自古是南京名胜之一。这里在南
京沦陷前,聚集了十万多难民,希望由此渡江,逃往江北,但因
缺乏船只,无法渡江。日寇侵入南京前,这一带江面已被敌舰、
敌机控制,轰击难民。难民们正分向四乡疏散,不料于日寇侵入
南京的同时,有一部分日寇赶到燕子矶,将难民赶到沙滩上,围
禁起来,然后架起数十挺机枪,将难民射杀。所有的尸体,或漂
浮江面,水为之赤;或堆积沙滩,雨淋日晒,直到次年春夏之交
,此处积尸,还无人过问,恶臭气味,远闻数里之外。
  日寇从镇江以北和龙潭、栖霞山一带,俘获了一批溃兵和难
民,共三万多人,捆绑到观音门中央大学林场山洼中,先冻饿几
天,再从四面焚林,将溃兵和难民全部烧死。

  环城惨杀

  日寇到达紫金山下,把附近的两千多难民,驱到紫金山下,
全数活埋。
  日寇侵入南京前,在雨花台曾遭到国军的抵抗,许多难民都
分散在附近农村或田野间,不敢移动。战斗结束,大批伤兵、溃
兵也混在难民中,日寇加以搜索驱集,集结到雨花台,共两万名
,分批杀害。
  汉西门外,有一片沙洲,也是大屠杀的场所。自日寇侵入南
京后,经常有成千成百的难民、解除武装的军警,被捆绑着,一
批批押到沙洲惨杀。有一次多到六、七千人。这次不用机枪扫射
,而是一批批押到沙洲,在人群中遍浇煤油,用火烧死。日寇则
群立两旁,在惨绝的叫骂声中狂笑取乐。
  伍长德是这场杀人游戏的一位幸存者。他和两千多难民被反
手绑着,分为三队赶到汉西门外;在行进中,前后左右都有机枪
手监视。到屠场附近,暂时停止前进。伍长德是在后队,他清晰
地听到前面传来杀人的枪声。过了一时才把他这一队继续押进屠
场,面向城河,日寇从背后开枪射击。武长德闻声先就卧倒,未
中弹。枪声停止,便有成队的日寇,手端步枪,用刺刀狠狠地向
死人身上补刺一刀,以防不死。伍长德身上被刺一刀,刀口长约
五寸,血流如注,伍以为必死。后来全部被害者,都被浇上煤油
,点火焚烧。伍被焚难忍,便滚入城河,以求速死。时值冬日,
河水不多,没有淹死,反把身上的火熄灭了。当时伤势虽重,但
非要害,挣扎爬到岸上,乘着黑夜,走到离屠场不远的一个草棚
中,得到一位乞丐老妇照顾。以后,碾转逃出,经长期医治,终
于未死(注:伍长德曾于战后出席“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作证。
四九年后为制豆腐工人,住南京市长江路口糖坊桥96号)。
  十二月二十三日,日寇又用数十辆大卡车,载千余老幼男女
到沙洲,将其通通推入一个预先掘成的大坑内活埋。被害者因双
手被绑,只能叫骂,无力反抗。
  环城屠杀较集中的屠场还有上元门。十二月十四日,日寇在
此先后屠杀八、九千人。有难民殷有余,倒卧在血泊中,幸免于
难。位于宝塔桥的南京制蛋工厂,规模宏大。南京沦陷时,有成
万的难民躲到工厂里,后被日寇发觉,分批绑出,全部杀害。凤
凰街上新河,也是一处大屠场。某次日寇将俘虏到的数千名伤病
兵和老弱难民,捆绑着推入河中,然后掷下稻草,浇上煤油,纵
火烧死。
  以上记述,仅是日寇侵入南京后一星期左右,在几个地方大
规模的残杀,其他十名、八名或数十名的残杀事件多得数不胜数
,便无从记述了。

  清街运动

  南京城内和四郊经过十多天的屠杀,白昼除了日寇横冲直撞
外,看不到人影,黑夜除日寇所在地发出几点灯光外,一片漆黑
。自从日寇侵入南京后,已有数十万手无寸铁的难民遭到残杀,
而日寇并不就此罢休。
  十二月十七日日寇举行所谓“胜利入城式”,日寇华中派遣
军司令松井石根骑着高头大马进入南京。他一方面奖励他的部下
谷寿夫等的“战绩”,另一方面布署了第二阶段的大屠杀。
  松井认为城内的公司、商店、居民们,一律关闭大门显然是
有意抗拒,必须命令他们敞开门户,表示欢迎;同时借此搜查暗
藏的抗日分子。
  十二月下旬,清街运动开始了。大街小巷的路口上,一律站
着荷枪实弹的日寇。摩托车队到处巡逻着,三名、五名的日寇拖
着长刀,挨门逐户,大声呼叫,勒令开门。因此,公司、商店和
居民,都门户洞开。长期伏在室内的人们带着惊异的神色,不免
要探头向外张望一下,了解外面的情况,可是,灾祸便立即降临
。在他们探望的瞬间,日寇便会向他们射击,许多商民人等,便
应声倒地。仅在这一天,就有好几千人被枪杀、枪伤。
  与此同时,日寇进行了大搜查。凡是青年店员、居民被认为
有抗日嫌疑者,不由分辩,立即绑走。说是带去审问,但往往有
去无回,事实上是被送到五台山上用汽油活活地烧死了。总计有
一万多人就这样下落不明。
  从此,日寇的屠刀便正式转向商人和剩下的居民。日寇们三
三两两,不论是官是兵,或马夫和汽车司机,可以随便进入商店
,闯进民家,任意进行所谓搜查逮捕,或者干脆就地杀人。整个
市面仍被恐怖笼罩着,清街运动在继续进行着。

  杀人游戏

  日寇杀人之残酷、野蛮,花样之多,简直不可想象,甚至以
杀人为游戏。如一次把各处押来的一千多难民,绑到一个广场上
,分排站定,其中有的穿长衫,有的着西装,有的是妇女、孩子
,全是蓬头赤脚。日寇先在他们身上浇上汽油,然后用机枪扫射
,枪弹一着人身,火光随之燃起,将死未死的难民被弹击火烧,
浑身颤动,全场是一片摇曳的火光,日寇则狂笑,引以为乐(见
南京史料整理处档案,《沦陷区惨状记》,第五册(未出版),
“刘柔远自京脱险抵湘谈话”)。
  有些日寇把数十名、数百名难民绑到池塘边,一个个逼令脱
光衣服,破冰入水“捕鱼”,即刻冻死;有的抗拒,则立遭枪杀
,再推下池塘。日寇又无缘无故将个别青年悬挂在电线上,下面
堆起干柴,慢慢烧烤,直把青年烤成焦枯半截,才狂呼而去。一
天日寇在太平路放火,火起后,又强迫很多店员去救火。大家正
在忙于救火,日寇却把救火者用绳子绑起,一个个抛到火中,活
活烧死,他们在旁鼓噪狂呼。某日,日寇把一群难民捆绑手足,
投入浅水塘中,连续投掷手榴弹,立刻血肉横飞,日寇狂笑不已
。一次,日寇将数百名俘虏绑到司法院大楼,强迫他们分别攀登
楼顶,有些人自知必死,纵身跳下,顿时跌死;有些人勉登屋顶
,日寇则在下面放火焚烧,俘虏上下不得,在火中惨叫。
  一次,几个日寇忽然闯入一肉店,捉出一青年,逼令脱光衣
服,然后用硝镪水从上浇到下,马上浑身焦烂;青年愤恨大骂,
以求速死,日寇则跟在后面鼓噪取乐,逼令其行走,直至死而后
已。有些日寇将成百俘虏绑在一处,分别挖出眼珠,割去耳鼻,
然后用汽油焚死。更有甚者,有一群日寇,轮奸一中年妇女,后
知道妇人腹中有胎,便任意剖腹,取出胎儿,当作玩具,嘻弄于
大街之上,遇到日寇军官,则把刺刀上的胎儿向军官挥舞,军官
则报之一笑。
  象这样的杀人游戏的惨剧,不知有几百、几千件,这里不过
是几个例子而已。

  杀人竞赛

  日寇头子有时竟用一种杀人“竞赛”的方式鼓舞士气,不惜
组织访问队,派遣新闻记者向杀人竞赛的“优胜者”进行访问、
表扬,鼓励部下提高杀人的效率。在南京紫金山下杀人竞赛的一
件暴行,几为全世界报纸所刊登。这种极野蛮的兽行,已经不是
人类所能想象的了。
  事实是这样:日寇在侵占南京前,驻军句容的片桐部队中,
有两名武士道精神最强的“勇士”野兽,一名叫向井敏明,一名
叫野田毅,两人都是少尉,他们在长官的鼓励下,彼此相约作杀
人“竞赛”,决定在侵占南京前谁先杀满一百人,谁便夺取锦标
。到了汤山,向井只杀死八十九人,野田只杀死七十八人,二人
都未杀满一百名,所以竞赛还不能结束。
  两个野兽没有夺得锦标,但长官却不辜负他们的辛劳,一再
地奖励、鼓舞,希望他们继续努力。日本大阪《每日新闻》、东
京《日日新闻》以及《日本广宣报(英文版)》都对这场杀人竞
赛作了报导。
  向井、野田不肯甘休,不愿辜负长官的期望,进到南京,二
人于紫金山下继续“竞赛”,向井已杀了一百零六人,野田也杀
了一百零五人,虽然都杀满了一百人,但究竟谁先杀满一百人,
则不能证明,故锦标问题仍不能解决。他们认为完全是“友谊竞
赛”或“玩意儿”(向井语),这次不计较胜负,准备再以一百
五十人为标准,或以千人为标准进行“竞赛”,看兴趣再定;一
说向井已杀满二百五十人,多于野田,再约野田作千人“竞赛”
(见1938年2月9日大阪《每日新闻》)。

  宪兵杀人

  一九三七年底,日寇宪兵来到南京的,开始只有十七名,混
在陆军中强奸、抢劫,不能独立行动。一九三八年春,宪兵陆续
派到南京的有千名以上,分为上林宪兵队、山本宪兵队,都住在
城内,分一部住在汤山。他们杀人虽然不象陆军那样明目张胆,
直截了当,但野蛮、残酷,并无二致。他们任意捕人,不是诬之
为官,便是诬之为兵,严刑逼供。有时将被捕者绑在树上,向脸
上,正手一掌,反手一掌,再用脚狠狠地一踢,叫做“三面相交
”,不死不止。
  驻汤山的上林宪兵队,曾把居民梁廷聚、饶德恭、邵聚贡、
成大镖等数十人逮捕,用种种酷刑逼供,毫无所得,然后把他们
全部杀害,又将韩德诚等二百三十多人诬为兵,加以逮捕,同样
杀害。
  以上是关于日寇侵占南京后进行第二阶段屠杀的情况。这前
后两次的大屠杀,是在进城两个月以内的事,此后并未停止屠杀
,不过比较隐秘而已。例如,原鼓楼大钟新村某家雇用的保姆董
丁氏(六合人),她的独子董晓春,高中一年级学生,当时日寇
侵入南京已经很久了,她全家回来住在自建的草屋中。一天,三
个日寇到了她家,她事先躲起来了,丈夫和儿子被日寇捉住,当
场将晓春杀害,并把她丈夫关在房内,纵火烧屋,虽然丈夫逃出
,但儿子死了,一点家产全部被焚。不久丈夫也死去,只剩下董
丁氏一人孤苦伶仃。另一保姆黄施氏(安徽无为人),她丈夫黄
裁缝在大石桥街上被日寇捉住,当场释放,黄走不数步,日寇放
恶犬猛然扑在他身上乱咬,不日死去。

  路旁的尸堆

  经过大屠杀后的南京城中,遍地是尸体、行李、包裹以及各
种杂物,不但车辆不能通行,连步行也受阻碍。日寇便同国际委
员会交涉,要该会协助清理尸体。国际委员会从难民收容所里抽
出一批难民,发给白布袖章,组织了若干收埋队,在日寇派出的
工兵监督下开始清理道路、掩埋尸体的工作。
  由于人员太少,清理工作只能先在主要干道上进行,其他积
尸和杂物较多的路段,则把尸体暂时堆迭起来,上面盖上衣服杂
物,待日后再行处理。这就是一些目睹的外国记者所报导的马路
两旁的尸堆。
  鼓楼一带,是通向和平门、挹江门两条马路的交叉点,日寇
在此屠杀了大量难民,故这一带的尸体、杂物特别多。清理时只
好把一部分尸体搬运到附近的双龙巷、石婆婆巷中,沿着巷的两
壁迭起来。这两条巷子又极狭小,两边迭起的尸体看上去成了尸
架或肉壁,成了野狗、野猫和耗子的乐园。幸而这一冬天气特别
冷,尸体没有腐烂,尚可从容收埋。
  另一部分积尸,被清除队运到二条巷口大北山的西面脚下。
这里是一片荒地,尸体被任意抛弃,因此运来的尸体甚多。后来
被日寇运走一部分到五台山(即今五台山体育场)上,浇上汽油
焚烧灭迹。其余部分则就地在大北山掩埋,当地居民因此称其为
“尸山”。一九五四年在此建筑房屋,掘出无数骸骨。据当地居
民传说,这里的积尸,原有四、五千具。
  除以上几处积尸外,还有马路附近的池塘、沟渠,几乎都成
为容纳尸体的地方。例如大钟亭的东北面两口池塘,江苏路口的
池塘,当时都积有尸体,天暖解冻时,腥红的血水,四面横溢,
惨不忍睹。
  一九三八年一月间,日寇在南京的大屠杀这一暴行,受到全
世界的谴责和声讨。日本统治集团不得不承认日军在南京有屠杀
和奸淫、抢劫、焚烧、破坏等等的罪行,急急忙忙将松井石根及
其部下八十多名将校都调回日本,但一个也没有处罚。接着又急
命南京的国际委员会,须迅速把城内外积尸作彻底清除,或掩埋
或焚化。
  从二月上旬起,先收埋路旁尸堆。通常是掘一个大坑,把百
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抛进去,用土掩埋,便告了事。但当时参加
掩埋工作的人道团体将这些收埋地点所埋的尸体的数字作了统计
,为日寇的南京大屠杀留下了确凿的证据。

  普遍的强奸

  遭受日寇最丑恶的罪行的,莫过于妇女,她们不仅和男子一
样会遭到日寇的屠杀,而且遭受着日寇的奸淫!奸淫以后,又往
往被日寇残杀,“有时用刺刀将奶子割下来露出惨白的肋骨,有
时用刺刀戳穿下部,摔在路旁,让她惨痛的呼号!有时用木棍、
芦管、萝卜塞入下部,横被捣死,日寇则在旁拍手大笑。”(国
民党军事委员会政治部:《日寇暴行实录》,民国二十七年七月
编印)
  一个在南京沦陷时被日寇拉去当伙夫的中国人,脱险后留下
这样一段回忆:
  十六日,我……走到街上,黑烟红焰,仍然没有断,同胞的
尸体可实在多得可怕,特别多添了许多女尸……十个总有八个是
肚子破着,肠子挤到外边来了,还有几个母亲和血污的胎儿躺在
一起,……这些女尸的乳部,不是被割去,便是被刺刀刺得血肉
模糊……。
  (“一笔血债——京敌兽行目击记”,一九三八年二月七日
《大公报(武汉版)》)
  另一个当时在城郊从事掩埋工作的人也这样说:
  乡区的尸体,则是数百、数十的躺在沟渠、池塘、田埂下以
及草堆中间,那情景之惨,是没法说的。尤其是妇女们……面目
青黑,齿落腮破,口里流血,挖出乳房,刺穿胸膜和腹部,肠拖
在外面,小腹踢伤,身被刺刀乱戳过。
  (《日军暴行画史》,大华出版社,一九四六年版)
  日寇大屠杀期间,南京城内外,许多女尸就是这样躺着的:
兴中门内东首城根草房内,躺着一个六、七十岁的女尸,下身肿
破;羊皮巷路北,有一女孩倒毙,破腹拽肠,两目圆睁,口边出
血;估衣廊后街,倒卧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小衣撕破,闭
目张嘴而死。事实告诉我们:这些女同胞不仅死于日寇的屠刀之
下,而且生前遭到日寇的凌辱。
  日寇的奸淫罪行,和屠杀一样,是灭绝人性的。对于这种暴
行,日寇将领不仅不加约束,反而予以纵容,想借此满足一下士
兵的兽欲,使其士兵“得乐且乐”,不至思乡反战。因而日寇所
至,奸淫成风。在上海、苏州、无锡、杭州……日寇铁蹄所至之
处,莫不如此,而南京的妇女同胞所遭到的命运尤为悲惨!
  日寇侵占南京后,即成群结队,到处乱窜,发现妇女,就加
以强奸轮奸。田伯烈《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一书附录所载的
南京暴行报告,大半是奸淫暴行,只要选录几条,就可看出日寇
纵兵奸淫的罪恶:
  十二月十四日,中午,日本兵闯入锏银巷某宅,绑去四个姑
娘,强奸两小时后放回。
  十二月十四日夜,日本兵屡次闯入中国人的住宅,凌辱妇女
,或索性把她们绑去………。
  十二月十五日夜,大批日本兵闯入金陵大学校舍,当场强奸
妇女三十人,有几个妇女被六人轮奸。
  十二月十五日夜,许多日本兵闯入三条巷住宅,凌辱了许多
妇女。
  十二月十六日,日本兵架去陆军大学内的七个姑娘,从十六
岁到二十一岁,五个释放回家。据十八日所接报告,她们每天被
奸污六、七次之多。
  十二月十八日黄昏,四百五十个饱受恐怖的妇女,逃到我们
的办公室要求保护。许多妇女已遭奸污……。
  (参阅《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第189-199页转
引自“南京难民区国际委员会”的报告。)
  这里说的只是南京沦陷后头几天里的几件案例。事实上,“
强奸……在占领南京的六个礼拜中,在松井和武藤入城后至少有
四个礼拜中,一直不断地在大规模的进行着”(《远东国际军事
法庭判决书》,第458页)。在这些日子里,“每日二十四小
时,无一小时无妇女被日军拖出。”(《大公报》)
  这些暴行,不仅是士兵,而且也是日寇大小军官的所作所为
。如十二月十六日上午八时,日本军官两人和士兵两人,闯入干
河沿十八号,先把男人逐出。邻近的妇女逃避,室内无法逃避的
妇女则被轮奸。又如当日下午复兴街的马姓居民,母女两人相依
为命。忽有日本军官一人携带士兵两名,竟于光天化日之下闯入
她们家中,将母女两人奸污(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档案:第1-
35116号)。南京大屠杀的主犯之一,日寇高级将领谷寿夫
本人,就曾在中华门外强奸丁兰氏等三人,在赛红桥强奸刘玉琴
等四人,于黄泥塘各处强奸了十余人(见“南京大屠杀主角谷寿
夫提起公诉”,《和平日报》民国35年12月31日)。据目
击者所说,日寇军官的住所中,往往有掳来的妇女好几个,轮换
奸污。
  日寇的奸淫暴行,除满足兽欲外,还加以污辱、践踏、玩弄
,以引起其同伙的狂笑。
  这群野兽经常进行轮奸。很多妇女遭到几个、十几个兽兵轮
奸,而轮奸的结果往往是致死,因而被轮奸的尸体,处处皆是。
这些尸体,据目击者言,常常是“仰卧地上,小衣撕破,下身肿
烂,小腹象鼓一样地隆起”。
  除了一般妇女外,日寇连老人和幼女也不放过。有一年仅九
岁的女孩与其七十五岁的祖母,竟同时被日寇所奸污。十二月二
十六日闯入金陵大学的十多个日寇对二个妇女和一个年仅十一岁
的女孩横加奸淫。这个可怜的女孩,在轮奸后的第二天就死去了
。据亲眼看到的人说,她那两腿间的血污和肿裂的状况,简直叫
人不敢正视。二月五日,三个日寇闯入三牌楼一郑姓老妪家中,
一人把守大门,两人轮流奸污。那老妪已六十多岁,她的孙儿因
为哭泣不已,被刺两次。
  在大屠杀期间,遭日寇强奸的有教授夫人、尼姑、女工、女
教师、女职员、女学生、家庭主妇等等。更加令人发指的是下列
记载:
  二月底,新开路七号一户难民,回到家中,全家十四人都被
日寇杀死,小女儿才十四岁,死在两张方桌上面,上身穿着衣服
,下衣完全脱光,血污满桌,腹中刺了两刀;一个较大的女儿,
死在床上,情况与小女儿相同;母亲死在桌子边,怀中还抱着一
个一周岁多的孩子,这个孩子也受了一刀,肠子流在腹外,惨不
忍睹。国际委员会许传音委员等事后曾去察看,并一一照相,把
照片分别交给国际委员会美籍委员和日本使馆。“水西门外某寡
妇,有女三人,长女十八岁,次女十三岁,少女九岁,均被轮奸
,少女当场死去,长女次女亦不省人事……。一般少女,因身体
尚未发育,不能满足倭敌兽欲,则先以手撕破下部,然后轮奸。
”(杜呈祥:《日寇暴行论》,时代出版社,1939年版,第
55页)这样的行为,实在连禽兽也不如了。
  甚至孕妇也不能幸免。“十二月十九日下午七时半,两个日
本兵轮奸怀孕九月的十七岁少妇”,以致该妇流产,神经错乱(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决书》,第451页)。洪武门外,日寇
将一个种菜人家的怀孕妇女强奸后,又用刺刀剖开肚子,取出胎
儿。有一家正在怀孕的媳妇被日寇拉着要强奸,婆婆上前阻拦,
可是日寇比豺狼还狠,一脚把老婆婆踢过去,把她媳妇拉过来就
是一刀,几个月的胎儿便淌了出来,一刻功夫,两条性命便完结
了(《新华日报》1951年2月24日)。
  许多妇女被强奸后,复被杀戮。日寇某中队长曾就强奸一事
对部下“训示”说,“为了避免引起太多的问题,……事后将其
杀掉。”(《日军暴行画史》)许多遇难妇女已长此吞声饮恨,
但我们仍然掌握了一份死里逃生的女同胞的控诉材料,她的控诉
是日寇暴行的铁证。这个女同胞原住在锏银巷六号,与其他几个
妇女被日寇架去城中某处,白天洗衣服,黑夜遭强奸。年纪较大
的,每夜被轮奸十次到二十次;年纪较轻的和面貌漂亮的,每夜
轮奸的次数则更多。一月二日,两个日本兵把她绑到一所荒凉冷
落的学校内,戮伤十处,计后颈四刀、臂腕一刀、面部一刀、背
上四刀,日寇以为她已伤重毙命,舍之而去;后经路人发现,送
入医院,幸免于难。有些被奸污后未被杀死的妇女,染上性病,
痛苦终生。
  许多男同胞为保护亲人,同日寇搏斗,也都被日寇杀死。如
山西路一院落内,当一妇女被日寇奸污,其夫上前抢救,被日寇
用刺刀杀死。珠江路口,有一七十九岁老妇被强奸,其子向日寇
拼命,亦被杀死。甚至有一次,一个兽兵强奸时,因为五个月的
婴儿哭声不断,竟用手将这婴儿闷死!
  许多妇女宁死不辱,因而遭到日寇更为残酷的杀戮。这方面
的记载就更多了。
  南门里桥,有二十岁上下的妇女三人,小衣上部完整,两手
紧握裤带处,小衣下部破碎,如丝乱披,剜去眼目,割去耳鼻,
此系拒奸受酷刑而死者。妇女肢体分离,两眼怒视而死,在城内
三坊巷花市等处有九人之多。半山园路旁,有四十岁至六、七十
岁光景之妇女计七人,割乳刺胸,头发披乱,小衣破坏,昂头怒
目,张口露齿而死。
  (“沦陷後的南京惨象”,1938年2月20日《大公报
(武汉版)》)
  由于拒奸,极力同日寇搏斗,因而遭到特别残酷的对待。日
寇往往把拒奸的妇女钉在墙上,剖腹示众,或以尖木棍刺入妇女
两腿之间,深深打入后将其抛弃街上。
  稍后,由于国际舆论的谴责,白昼强奸的事实逐渐减少,而
替之以白天看好,黑夜来敲门,或是让汉奸来威逼利诱,以达目
的。面对这种情况,有的做父母的就把女儿草草出嫁,想以此使
女儿免遭日寇遭踏;谁知只要简陋的花轿或花车被日本人看到,
照例都被截住,拉进他们的营部或住宅,少则三、五天,多则十
天半个月,然后把新娘放出来。因此,害得新娘羞愤自杀,翁婿
起交涉的比比皆是(见南京史料整理处档案,《沦陷区惨状记》
,第六册,《铁蹄下的首都》(未出版))。
  日寇除就地奸淫外,还掳掠了许多妇女设立所谓“行乐所”
或“俱乐部”等,以供长期奸淫。他们把妇女当作财物、食粮一
样整批地载走。如苏州有两千多妇女,无锡有三千多妇女,杭州
有二万妇女被掳,分上、中、下三等,编了号码奸淫。南京的新
街口、铁管巷等许多地点,当时都有这种“行乐所”。有些妇女
入内后,自愿绝食,不数日即毙命,而很快就有新被掳来者补充

  关于日寇在南京奸淫暴行的材料,真是举不胜举。最为触目
惊心的材料要算是由日寇自己拍摄、日后在被俘日军身上搜出来
的那些受害妇女的照片了。日寇在对南京妇女进行奸淫后,还逼
迫她们撩起衣服,裸露下身被拍照,有的兽兵还恬不知耻地蹲在
受尽痛苦和侮辱的被害妇女身边,强迫与之“合影”。更有甚者
,有一张照片上,一位受害妇女被强迫自己用手掰开阴部让日寇
拍照。

  日寇在难民区里的残杀

  前面提到在日寇逼近南京时,一些热心公益的欧美人士步上
海饶神父在上海主办难民营的后尘,于十二月一日成立“国际委
员会”,打出中立和人道主义的旗帜,将各国大使馆所在地和金
陵大学等地带划为难民区,设立了25个难民收容所,收容了大
批难民。
  难民区内收容的二十多万难民中不免也有些解除了武装的散
兵,分散在各难民收容所中。其他后来的难民,有许多挤入难民
区内的民房中,所以当日寇向南京挺进时,这个三点八六平方公
里的难民区,人口陡然增加到二十九万左右。民房也住满了难民
,最后还有大批难民不能进入难民区。可是,日寇侵入南京后,
难民区里的难民同样也不能幸免于难。
  当日寇侵入那天,国际委员会的欧美人士,由德国人雷伯带
领,打着各国旗帜,齐集到汉中路欢迎;同时,向日寇入城负责
军官介绍了难民区的情况,并引导一部分日寇军官到难民区内休
息、参观。当招待完毕,雷伯等人出门送客,迎面来了二十个难
民。他们看见日寇,不免神色慌张,急思躲避;日寇军官们立刻
拔出手枪,把二十个难民全部枪杀。雷伯等人在难民的质问下,
为“客人”辩护说:“他们初无恶意,可是几分钟以后,他们就
杀死了因惊骇而奔跑的二十个难民。凡是见日军而奔跑的,一律
枪杀,这似乎已成为日军的定律。”
  一位国际委员在一封私信里说:“晚上我们正在开会的时候
,日军把附近一个收容所中的难民一千三百人全数拖去。我们知
道他们中间有许多当过兵的人,可是雷伯当天下午已得到日本军
官的许诺,不再伤害他们的性命。但现在他们的命运却是谁都能
预料的了,用绳子缚着,每百人绑作一团,戴帽子的,帽子都给
他们抓下来,扔在地上,押向刑场前进,可是绝无呜咽的声音。

  接着,日寇向国委会提出要求说:“难民区藏有两万多名中
国兵,须全数交出。”“一天下午五时左右,日寇把宁海路无锡
同乡会包围起来,二千多难民被劫去。次晨三至四时,绑至江苏
路附近一个塘边全部用机枪射死,无分男女老幼。”
  “一天下午,二十五个收容所大多数被日寇包围,要求全面
搜查暗藏的中国兵。这时形势十分严重。国际委员会请安村三郎
出面交涉,结果无效。每个收容所都被绑去一批难民,大收容所
数百或数千人,小收容所也有十人数十人,共计好几千人,都被
送到五台山屠杀,浇上汽油,焚尸灭迹。国际委员会对这样大惨
杀依然不肯发一纸公文提出严重抗议。”(《外人目睹中之日军
暴行》转录某国际委员的私信)
  据金陵大学工友胡德全回忆:“某日下午,日寇数百名突然
来到金陵大学,硬说难民中有当兵的,要求搜查。美帝国主义分
子建议,要当兵的出来自首,日寇同意了。……后由美帝国主义
分子……宣布:凡是出来自首的,生命安全都由他们担保。最后
有些人被迫出来承认当过兵,要求免于处罚。由美帝国主义分子
点名交出七百多人。第二天四时左右,这四(七?)百多人被日
寇分成两批,一批押向汉西门外屠杀,一批在金陵大学蚕桑系附
近的池塘边,用机枪射死。”
  另有工人杜仁昌及戴大毛等三、四十名屠杀的幸存者证明美
国人多次向日寇交出金大难民营中散兵的事实。此外,当时留在
南京的陶秀夫对日寇在难民区的屠杀亦有记述:
  越数日,强奸之风未已,而屠杀之焰益张。荷枪实弹者,日
巡视于难民区之住宅。此去彼来,不下数十次。其名则曰检查遗
留之兵士,实则消灭壮丁。……惟时作者所蜷伏之室,已捕去二
十有八人。俄而又有寇至,视余室仅有六、七十岁之老人三四辈
耳,睹余须之尚黑,疑余年壮,复强迫入队。余出,而佩刀之寇
摇手示余,幸免于难,盖知余已年将六十矣。至第二日,有一逃
出此难者,谓该队分为三部,每部队约三百余人,步行至下关煤
炭港之空场。日寇以机枪从队尾扫至队列之首。彼性机警,闻枪
声之将及,乃仆于他人之尸下,得免于死。屠杀既毕,于是日寇
去,而彼脱血衣而逃矣。及彼再逃入难民区中,谈当时情况,历
历如绘,令人不寒而栗。
  日寇既屠杀壮丁之后,中岛部队之野心未已,于是又有领安
居证之一计焉。当其于未领证之前一日,有为虎作伥之詹某,以
杀戮同胞为心,即阴以事贼为父。于是假上海路之旷场,号召难
民,围如堵墙。而詹某则挟一日寇驱车而来,其汽车上置桌高如
讲演之台。谓夫彼之此举,实难民之救星也。此后领证安居,必
有保而始授证。如果无保者,或单身居此者,或因挪夫而来者,
速于此时离开众人,另成一队,日军可遣送回汝之家乡,是有起
死回生之德也。人群之中,有聆是言者,奔至伊指定之一处。嗣
后再三言之,而奔向该处者,几及二千人。演讲既毕,日寇乃统
率此二千人以去。不二日而日寇遂悉歼之。(陶秀夫:《倭寇祸
京始末记》,收于《南京文献》第四号,南京通志馆1947年
1月印行)
  负责难民区事务的国际委员会外籍人士,曾经在日寇侵入南
京前,担心许多来不及撤退的中国士兵会拚死抗拒,危及外侨的
安全,而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为前提,多方劝导他们交出武器,躲
进难民区;现在面对日寇在难民区中肆意捕杀手无寸铁的难民,
十分尴尬,总是向难民们说:“不是我们对难民失信,日军不讲
信用,有什么办法呢?”或是表示遗憾:“我们不该说日本人可
以保全他们(指交出武器的中国士兵)的性命呵!我们本来相信
日军当局会履行诺言,恢复秩序,不料日军的野蛮行为,竟会超
出了现代文明人的想象之外。”(《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第
19-21页)
  不管难民们的性命怎样一批批地牺牲了,难民区里的外侨却
个个都是安全的。有当时的一份电报为证:
  上海青年会全国协会威尔白:南京外侨均平安,望转告各方
。(《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第19页)
  外侨不仅平安,而且还在日寇大屠杀的枪声中,酣歌曼舞,
庆祝圣诞节,大家饱餐了“炸牛排”、“烤鸭”、“甜番芋”等
等新鲜食品,直到尽欢而散(同上书,第35页)。

  日寇在难民区里的强奸和抢劫

  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是最大的难民收容所,而且全是妇孺。开
始只收容三千人。国际委员会宣称:他们对妇女难民将全力保护
,因为文理学院既是最大一个收容所,可以尽量收容妇女儿童,
里面又有各种临时商店设置,日用品应有尽有,躲进来,不但绝
对安全,同时生活方面不会感到什么缺乏。经过这样宣传,难民
马上增加到九千人。南京沦陷前夕,竟增加到二万人以上。可是
,这样庞大的收容所并未能够起到应有的保护作用。
  某夜,日寇在汉奸的指引下把该院南面围绕的竹篱、铁丝网
暗中拆除了,闯进数百名野兽似的官兵,架走一百多名青年妇女
,立即引起全收容所难民的愤怒,推出代表向美籍委员史密斯、
总干事贝雷士、费吴生交涉,要求派人调查这一百多人的下落。
结果请日方委员安村三郎进行调查。据安村的报告,这次绑架妇
女的是黑田部队,性命没有问题。几天后,这批被劫的妇女,被
日寇官兵轮奸几天几夜,用卡车送回。有些年轻的少女被蹂躏太
甚,不日相继死亡了;有些染上花柳病,痛苦不堪;有些羞愤痛
恨,憔悴没有人形;有些甚至于自杀。全院妇女再推代表请求向
日寇提出严重抗议,保证不再发生同样事件,并要求国际委员会
遵守诺言,保证避难妇女的人身安全。但是国际委员会对之漠然
视之,不抗议、不交涉。
  日寇由此贼胆愈壮,竟把难民收容所当作其“慰安所”,公
然驾着卡车直接开进金陵大学或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当场强奸妇
女或抢劫财物。甚至闯进国际委员会的办公室,要工作人员让开
,以便他们白昼奸淫(《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第204页)
。又常常成群结队,一夜间闯进好几个收容所,集体轮奸。受害
者呻吟、痛骂,愤激万状;侥幸未受蹂躏者,亦愤怒填膺,痛恨
难忍,全院陷入沸腾中。有的妇女因反抗搏斗而遭到杀害。国际
委员会也无可奈何。
  后来,只要里面有妇女的收容所,日寇总是任意出入,不问
办公室、宿舍,甚至走廊,都成为强奸的场所。国际委员会仅就
一些特别案例同日寇进行了交涉。如某日,日寇闯进难民收容所
,把某华籍牧师和某教授的妻子、青年会的某职员的妻子等强奸
了。国际委员会立即办交涉,正式发出抗议书给日寇司令部说:
这次强奸的是高等华籍职员和牧师的妻室,她们平日洁身自爱,
清白无瑕,决不允许强奸。要求日寇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见《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一书附录)。得到日寇道歉、保
证,才停止交涉。从此,日寇便不再敢强奸青年会的华籍妇女。
难民区的外籍女工作人员则从无一人被强奸。
  国际委员会留下了一百多件公文、公函等文件,其中大量地
记载了日寇在难民区里进行强奸、抢劫的事实。如:“十二月十
五日夜,七个日本兵闯入金陵大学图书馆,绑去妇女七人,其中
三人当场被污。”同夜,“大批日本兵闯入金陵大学校舍,当场
奸污妇女三十人,有几个妇女被轮奸六次。”“十二月十八日,
据陆军大学收容所报告,十六日绑去妇女二百人,生还者仅五人
。十七日又绑去二十六人。十八日再绑去三十人。”“十二月二
十一日下午,约有妇女一百人拥到我们办公室来躲避,她们都住
在附近,昨夜到今,统遭奸污。”“十二月十八日五时左右,十
个日本兵闯入我们的收容所,抢劫难民一百人和职员的被褥等物
。”“据十二月十八日报告:广州路八十三号、八十五号难民收
容所难民五百四十人,自十三日起至十七日止,日本兵三五成群
,前往搜掠,一天有多次。今天仍继续抢劫。”(见《外人目睹
中之日军暴行》附录)象这样的记录,多不胜举。
  据一九六○年二月十七日前难民黄文奎在访问调查时说,在
他附近,百分之五十的妇女遭日寇奸污。据一九三八年二月二十
日《大公报(武汉版)》的报导,难民区内的金陵女子文理学院
,“被其奸淫之妇女,约占半数”;难民区外的情况更为可怕:
一月二十八日,日寇强迫难民迁出难民区,“但于晚间竟有大批
妇女哭泣而返,”证知强奸事件比难民区内还要严重得多。

  永不屈服的人

  在那暗无天日、野兽横行的日子里,南京人民与疯狂一时的
日寇进行了殊死的斗争,表现出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精神。
  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南京市民徒手同日寇进行了搏斗。司
机梁志成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十二月十七日早晨,日寇打破了
他家的大门,绑走了梁志成。当日寇军官知道他是一个司机后,
就命令他把一辆满载机枪子弹的汽车开往下关。梁觉得决不能把
这些子弹运去杀害自己的同胞,所以当他被推上卡车,一个日寇
军官用一支枪强迫他开车的时候,他不顾死亡的威胁,突然一拳
打倒了那个监视他的日寇军官,跟着猛扑到那个日寇身上,双手
狠狠地扼住他的喉咙。车上的日寇发现了,跳下来用马刀乱砍梁
志成;那个日寇军官也狼狈地爬起来,拾起手枪向梁志成开了一
枪。梁志成倒在血泊中昏迷过去。下午,他逐渐苏醒,挣扎着爬
回家。第二天拂晓时,梁志成知道自己不行了,他咬紧牙关对他
姐姐说,告诉我的朋友,我是给日本人杀死的,要告诉大家,我
至死也没有帮日本鬼子做过一件事(参见《新华日报》,195
1年3月3日)!
  据南京大学吴浩玉、毛德林谈,一九三八年,日本大使馆的
一个中国厨工,怀着对日寇的巨大仇恨,当日寇大使举行宴会时
,在酒中下毒,毒死了一些日本鬼子。这个厨工还在临走时留下
一张字条,说明这事是他干的,与他人无关。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九日,天空下着细雨。陈浩然(四九年
后是南京电信局长途科职工)的妻子李秀英怀着七个月的胎儿,
逃向五台山难民收容所,她躲在一个美国人办的小学的地下室里
。这个地下室里已挤进一百多位女同胞,她们满以为这个地方可
以暂保无事了。可是,就在这天上午,有六个日寇凶恶地冲了进
来,端着刺刀,把妇女们赶出室外,进行污辱。李秀英为了不受
日寇的污辱,决心以死相抗。当日寇的魔爪伸向她时,她一头撞
在墙上,头上鲜血直流,晕了过去。万恶的日寇还不肯放过,狠
狠地踢了她一脚方才走开。当李秀英苏醒过来,被难友们抢进室
内不久,又来了三个日寇。李秀英虽然身负重伤,但却遏止不住
心中的怒火,猛然挣扎起来,冲向日寇,伸手夺下日寇腰间的刺
刀,狠命向鬼子刺去。可是她的手已被一个日寇抓住了,另外两
个日寇举起刺刀,疯狂地向她脸上、身上、腿上和腹部乱刺。李
秀英变成了一个血人,又昏死过去。过了好久,她又苏醒过来,
可是胎儿却流产了。李秀英终于幸存下来,可是身上、脸上留下
的三十多处创疤,历历可数(参见《新华日报》1951年2月
23日)。
  除了李秀英之外,还有许多妇女,她们虽然在对日寇的斗争
中牺牲了,但是却永远活在中国人的心里。例如,在中华门外,
日寇的一列火车从中华门车站开出,快到板桥的时候,一个妇女
蹒跚地在铁轨上向着列车走来。刹车来不及了,机车刚一碰上这
个妇女,便立刻炸毁了,列车被掀出轨道之外,几百个日寇死亡
。据说,这个妇女的一家都被日寇杀害了,她矢志报仇,投身游
击队,满身扎了炸药,与日寇同归于尽(参见白芜:《今日之南
京》,1938年11月20日出版)。
  八府桥小学有一位女教师,日寇五次要去强奸她。后来她设
法弄到了一枝枪,隐藏在床下。待日寇再来时,一连打死了五个
日寇,最后从容就义(参见《新华日报》,1951年2月26
日)。
  住在下关保善街上的马三的妻子,当日寇要来强奸她时,她
用酒灌醉了这个日寇,然后在马三和邻居们的帮助下,用切西瓜
的大刀杀死了日寇,悄悄地运到野藕塘里面埋掉(参见《新华日
报》,1951年3月2日)。
  又据自南京逃出的刘柔远在《沦陷区惨状记》中记载,有一
次,三个日寇挟着三个妇女回营地去。当时二个妇女在狂呼救命
。另一个妇女自知必死,要求把这两个妇女放走,由她一个人来
“慰劳”日寇。当日寇放走了二个呼号不已的妇女后,走到难民
救济会门前,这位没有留下姓名的妇女同胞,突然夺取了日寇的
刺刀,向自己的颈上刺去,立时流血倒地。又有一个妇女,日寇
侵入她家,多方压迫,前几次她依靠机智逃过了日寇的魔掌。这
一天日寇又来她家,她不慌不忙,拿起笔在纸上大书“日本兵是
禽兽”几个大字,写完从容将笔放下。日寇见字大怒,乱枪将她
打死。
  南京失陷前夕,在方山的战斗中,有一辆中国战车被日寇击
毁,遗弃在公路上。战车上两个战士决心与战车共存亡,埋伏在
战车里,伺机打击敌人。到下午四时左右,一大队日本步兵从战
车旁边经过。这两个战士轻轻将机关枪从战车转塔前后两端伸出
,突然袭击,打死打伤日寇几十名。在日寇进城时,“有三连士
兵,……,越过南京以上三英里的三叉河,迎击前进的大队日军
”,可是因为人数相差过大,全部牺牲,生还者“只有一人”(
《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第16页)。
  中华门李伯潜的老母,年纪虽大,但拒绝为日寇带路,因而
遭到杀害。在新街口广场上,某日出现了一架无线电收音机,广
播我抗战的消息,播了好久以后才被日寇拆去。一日中国飞机来
南京上空时,一个无名英雄,为了引导飞机向司法院后的日军军
火库投弹,站在司法院后用褥单系在竹干上挥动不已,情愿与敌
人同归于尽。但飞机没有投弹,这位无名烈士为日寇抓住惨遭杀
害(《今日之南京》)。
  到1939年,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的裴兹教授在一份对南
京人民痛苦生活的调查里说,日寇常常在黑夜闯入民宅,“后来
几次寇兵失踪,才算不敢黑夜胡闹了”(南京史料整理处档案,
228号,卷宗10)。一九四三年一月十四日,在日寇戒严后
不久,新亚舞场前面,突然爆炸了延性炸弹,炸死了四名日寇。
所有这些斗争,绝大部分是自发的,但它有力地证明了日寇的烧
、杀、奸、掠,并不能征服中国人民。

  【据高兴祖、吴世民、胡允恭、查瑞珍著:《日本帝国主义
在南京的大屠杀》,一九七九年九月,南京大学历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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